唐衣阳

annliu:

1/31

「歡迎光臨。」

威爾聽到門鈴的輕響，頭也不抬的喊了一聲，仍舊致力於凌亂的黃水仙與紫薊的整理中，Flora只是一家非常小的花店，他沒有請任何人，所以店內花材的打理一切都得自己來。

「呃，我想買一束花。」一個年輕的男孩子遲疑地看著四周的花海，「但我沒有很多錢。」一隻狗兒從後面跑出來興奮的繞著他嗅聞著，被威爾輕斥：「溫斯頓！走開！」

溫斯頓哼了一聲乖乖的走到一旁坐好，威爾抬起戴著平光眼睛的頭掃了那個孩子一眼：「是買給你同學的，她很漂亮，有著藍眼睛的美麗十五歲女孩，她的生日，而你想趁機向她告白？」

男孩簡直是驚嚇了：「你怎麼知道的，我甚至什麼都還沒說。」

「據某些人說我有這方面的天賦。」威爾站起身挑了幾隻含苞的粉玫瑰，代表初戀與純潔的愛；又配上紫色的桔梗象徵著不變與永恆的心，加上乾燥的褚紅色果實樹枝和白紗般的初雪草，最後點綴上星星點點的數枝淡黃色的蠟梅；細心剪短了根莖用藍紫色的緞帶紮好成小小的可愛花束，放在男孩的手裡。

「這……」男孩看著美麗的捧花，高興又猶疑，「我沒有帶那麼多錢。」

威爾了然地看著他，「就用你口袋中買禮物剩下的十五塊錢就好。」他說。

「疑？這樣可以嗎？」男孩困窘的掏出褲袋的紙幣與零錢，「謝謝你……那個…」他漲紅了臉囁嚅地問：「我跟愛蜜莉……會在一起嗎？」

喂喂，我可不是占卜愛情的吉普塞人啊。雖然威爾如此腹誹著，但被這孩子純真的眼睛看著，他發現他自己無法控制的說了出來：「會的，有什麼人能拒絕這樣一束花呢。」他聽見自己說。

他看見男孩子燦爛起來原本平凡無奇的面容，威爾不想告訴他，他喜歡的愛蜜莉是個世俗的女孩子，她喜歡的是校內高大會踢球的比爾，會跟男孩相處只是因為需要有人來幫她做數學和歷史作業；但這重要嗎？至少此時此刻這男孩是快樂的，他抱著一個眩麗美妙的夢想，以為他心愛的女孩會喜歡上他用微薄零用錢買的香水與花束，即將答應他做他的女朋友。

當現實如此醜惡的時候，我們為何不享受一下假相的美好，哪怕它是虛構的，威爾？

威爾腦海浮現一個影子，還來不及看清，就被劇烈的頭痛打散。

「威爾？」一雙柔軟的手碰觸他，卻讓他像被火焰灼傷一樣跳起，「怎麼了，頭痛又犯了嗎？」威爾睜開眼，看見他的女友苿莉擔憂的看著他。

「不，我很好，只是走神。」威爾虛弱的笑笑，覺得苿莉的香水味與周圍濃烈的花香讓他有些窒息，「已經中午了嗎？」他望向櫃台，那裡有著十五塊美金，顯示男孩的出現並不是出自於他的幻想，「你看見一個男孩從這兒出去嗎？一個瘦瘦的、棕髮、拿著一束捧花的青少年？」

「沒有，你還好嗎，威爾？」

「大概是老毛病，你知道醫生說的，我有時會喪失對時間的概念。」

「哦，可憐的威爾，一年多之前的那場災難真是可怕，你單獨一人前去逮捕紅龍，結果過程中受了重傷，還好有杰克那麼照顧你，他真是個好人。」

「是啊，我幾乎忘了所有事，杰克幫我一步步重新回歸現實世界，處理那些煩人的文書作業，申請到補償金，還鼓勵我離開FBI後開這家花店……我真的很遺憾他妻子貝拉發生的事。」威爾說，但他聽見一個聲音笑著說：得了吧威爾，就連上帝都不會遺憾這樣的事，星期三晚上上帝在得克薩斯把一座教堂的屋頂掀落下來，砸在了他的三十四個信徒的身上。他們當時正跪在地上唱聖歌呢。你不覺得那很美妙嗎？

威爾試圖將那個惡魔般的聲音搖掉，他或許得回去再看看霍普金斯醫生了，有時……他幾乎會認為真的有人在他旁邊和他對話，而他只要一轉頭就可以說出他的名字，但那只是存在於他的想像，就像他舌尖上的名字一樣，轉眼消逝。

他開始想著，或許我是個邪惡的人，我並不如大家所認為的是一個好人，那些聲音其實都是我自己的聲音──另一個我、病態的我、心中深藏黑暗的我，就像是給那孩子的花束一樣──

「威爾？」苿莉喚他。

「我剛想到不該給顧客桔梗的，」威爾虛弱的笑了笑，眼神閃爍：「我剛想起桔梗的另一個花語是──」

 

「絕望的愛。」

 

 

(覺得沒寫出漢尼拔那種感覺…哭…)